我们很容易觉得对世界说话就要讲出番大道理,但却忘记,也许真正巨大、至关重要的,是生活本身。
把自己的生活过好,也许就是进步的开始,让别人活得更好,也许就是爱世界的表现。
这点,我倒是从我父亲身上学到不少,虽然常忘记。
我的父亲,也就是我女儿卢愿的阿公,在生病的日子里,却依旧担心耽误了我们的工作,总是叫我们去上班,但我只想待在家中,虽然什么也不能做,就只是陪伴。
还好,那时已接近过年,于是爸爸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。
也因为是过年,所以家族里的亲戚朋友纷纷自世界各地返回台南,爸爸在那段时间见了许多人,包括他很喜欢的小侄孙女陈小梨,爸爸甚至从久卧的床上起身,要拿钱叫我带还是小学生的小梨去买小吃。
我总想着,都什么时候了,为什么爸爸还挂念着小梨有没有吃到好吃的东西呀?这是属于台南人的骄傲,还是属于一个人自然流露对他人的关爱呢?
其实那时爸爸已到了安宁照护的时候,因为是过年,跟医生请假回家住,医生说,「可以,但大年初五医院一开门,要再回来门诊看我哦。」
善体人意的医生,知道人不只需要身体被照顾,心理也是,微笑且充满耐心地跟我说「新年快乐」,虽然知道我们这个年会过得有点辛苦,但我可以清楚感到他言语间没有说出的不捨,彷彿想提醒我些什么,却又不好开口。
看着医生的欲言又止,我其实也有些隐约的感觉,这是个要格外珍惜的一个新年。
果然,父亲在返家后,陷入了意识不清,寒风里,窗户被吹动的格格作响,我们的心也睡不安稳。日夜颠倒的父亲在夜里总是不能入眠,他半迷濛的眼神,有时却也让人感到纳闷,都无法进食的父亲,怎么还有体力整夜说话?
记得,那时父亲觉得戴的眼镜度数不够,看东西有点模糊,我们特地搀着已经不能行走的他去眼镜行配新眼镜,当我们好不容易越过层层障碍,(是的,总有一天,你会意识到,这路有多不平的,当你有久病家人时)
当师傅问我说,要配怎样的镜片和镜框?
我说就配最好的,因为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带爸爸去配眼镜。
没想到,不太顺利。
不管怎么配,父亲一直说不太清楚。
我正感到奇怪,验光师把我拉到一旁,问我父亲是不是状况不太好了?
我回答大概的情况后,验光师才告诉我,父亲的问题应该不是镜片的度数不够,而是因为眼睛的视线已经模糊了,叫我不必再配新的。
我想了想,还是请爸爸挑他最喜欢的镜框,配最好的镜片,虽然父亲也有点想打退堂鼓,但因为我坚持,就也接受了。
因为我说,爸爸,这是我替你买的第一副眼镜,不要客气,请收下。
爸爸听了之后,微微点头,微微的笑。
这副新眼镜外型帅气,镜片轻薄,戴在爸爸脸上,我觉得很好看,心里也很高兴,从国小二年级开始都是爸爸带我去配眼镜,配了一副又一副,三十四岁的我,终于帮爸爸配了副眼镜,而且要过年了,穿新衣戴新帽,爸爸戴帅气新眼镜,充满新气象,一切都会更好。
这副眼镜,爸爸戴了两天。
然后,就跟着一起火化了。
我的父亲是个对物质极其节俭的人,连橡皮筋都会一个个整齐收好,因为不喜欢浪费。却在人生最后为了我配了一副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贵的眼镜。
他应该是为了让我这个总感到有所亏欠的儿子好过一些,选择了让他自己有点勉强接受。
我要说的,当然不是叫大家去乱花钱,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理好过。
而是,或许有种善意,是接受。
接受,让彼此过得更好,更好过。
有幸认识了均一平台的董事长兼执行长吕冠纬,他虽然很聪明却客气谦虚,还跟我一样,很爱开玩笑。年轻的他,早就做出了一个很棒的教育平台,一开始是为了解决偏乡教育资源不足的困境,后来却成为极佳的教育辅助教材,可以让学生上去用游戏的方式,学习各种科目,并且依照程度不同,选择进一步升等学习,或者针对需要加强的部份,再做深度的练习和理解。
他自己是台大医学系毕业,却没有去当医生,而是为了教育投身,找了许多工程背景的团队成员,一起开发平台,因为他相信教育可以解决现实的许多不平等,并且也是台湾未来的可能。
看着他,我就会想,自己到底都在做什么?
我问他说,有没有什么是他们现在面对比较需要克服的?
他说,困难很多,不过他们都有信心解决,倒是,人的心理比较需要对话沟通。
谦逊的他,语带保留,说的不多,我倒是有一些想法。
教育本来就该充满许多可能,更别提现代教育从俾士麦时代到现在,已经有许多的变革,不说别的,光电话就已经进化到如今人手一台,且功能几乎无所不能了,但似乎教育现场的进化,不是有那么多的变化。
明明已经有许多不同的教育软硬体,搭配新的理论和需求出现了,可是,眼前的我们好像还是选择停留在过往的方式。
这里的我们,也许包含整个教育体制里的成员,学校、老师、家长、学生,甚至是所有人。
也许,我们的思维都可以再弹性一些。
我们都很清楚,我们的童年,和当代孩子的童年,已经有极大的不同,光是网路和科技带来的差异,就已经让孩子的思考不一样了。
那,我们怎么会认为只要用过去的方式就够了呢?我们不是都想要孩子充满创意,那我们对待他们的方式和态度,是有创意的吗?
我不是教育专家,我只是另一个有点焦虑的父母。
我只是在想,都有人愿意出来解决问题了,那怎么还会有主管机关以本位主义在做拦阻呢?何不採较开放的态度试着理解并寻求合作帮助呢?
看着他,我想到,如果连我父亲都愿意接受我那几无作用的眼镜了,那真的可以有机会帮助我们的礼物,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?
当然,进步需要更多的讨论和对话,但在对话前的态度比什么都重要,要是倚恃着过去的经验以老大态度面对,我觉得是很可惜的。
这样说好了,如果你也觉得现在的世界被搞糟了,那你怎么会认为教出我们这些搞糟世界的大人们的教育制度,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检讨的地方呢?
对于教育,我没有答案,但我有盼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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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广告导演、诗人、小说家、作词者、学学文创讲师、跑者。
.着作:《世界不会变好 但你可以》《药命》《跑在***的路上,我们真的活着吗?》《文案力》《愿故事力与你同在》等。
.执导柯文哲竞选广告「这一票,你听孩子的话」及蔡英文总统竞选广告「愿你平安」、「人民大声公」、「台湾队加油」。
.「Google齐柏林篇」获选十大微电影,与张钧甯等合力创作高雄气爆、八仙尘爆诗词朗读。
.全家与郑成功上岸后赐住安平古堡王城西,流放到台北做广告十六年。
.历任奥美、智威汤逊广告创意总监,幸运到曾是GUNN REPORT广告创意积分台湾第一名。
.写了九本书、两首歌,和钢笔是舞伴。
.每天游自由式一公里或跑步五公里。
.相信创意就是生活的各种面向,觉得故事比权势强悍,认为如果抓到一个信念就要有抓到一个信念的样子,不然就别怕北七过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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